二季度经济回升边际效应(边际消费倾向增加会减少GDP)

粤开证券首席经济学家、研究院院长:罗志恒

研究助理:贺晨、牛琴

摘要

一季度,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62037亿元,同比增长8.6%;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支出63587亿元,同比增长8.3%。一季度,全国政府性基金预算收入13842亿元,同比下降25.6%;土地出让收入11958亿元,同比下降27.4%。全国政府性基金预算支出24787亿元,同比增长43%。

1、一季度财政收入增速较好,源于经济开局良好、大宗商品上涨的价格因素、缓税收入集中缴纳入库等。节奏上主要是1-2月打下的基础;3月受疫情反弹和经济下行影响以及部分税种入库的时间错位,3月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增速仅为3.4%,较1-2月大幅回落7.1个百分点;疫情对财政的冲击将在二季度逐步显现。

2、一季度税收占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的比重为84.5%,财政收入质量保持较高水平。部分地区多渠道盘活闲置资产,以及能源价格上涨带动专项收入增加,非税也有增长。

3、分税种看,能源价格上涨、贸易高景气度、严监管下个税补交带动一季度资源税、进口增值税消费税和个人所得税分别增长94.2%、24.2%和16.5%。但在疫情反弹和高基数背景下,3月个人所得税(-51.3%)、国内消费税(8.6%)、增值税(-4%)等增速大幅回落。

4、分省份看,已公布数据的21个省份中有19个省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正增长,其中山西(51.4%)、新疆(45.9%)、陕西(34.2%)等资源型省份增速较高。

5、房地产市场低迷导致土地出让收入大幅下降近三成,土地和房地产相关税收增速仍较低迷。一季度商品房销售面积和销售额同比下降13.8%和22.7%,契税同比下降22.4%。在地方政府推地节奏放缓、房企拿地偏谨慎等多重因素叠加下,一季度土地市场维持低温态势,土地出让收入同比下降27.4%。

6、财政支出端已明显靠前发力、进度明显加快,基建支出增速上升,成为拉动经济的重要力量。其中,一季度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同比增长8.3%,显著高于2020-2021年同期两年平均增速的0.1%,交运、农林水等基建支出增速高于整体增速。从支出进度上看,一季度完成全年预算支出的23.8%,为近三年最高值。同时,在专项债加快发行使用背景下,一季度政府性基金支出同比43.0%,不仅大幅高于2021年同期的-12.2%,也高于2021年的全年增速-3.7%。上述努力体现在一季度基建累计同比增长10.5%,较2020-2021年同期两年平均增速提高7.5个百分点。

7、下阶段财政形势:二季度经济将面临更大下行压力,叠加大规模留抵退税政策、延续部分税收优惠政策执行期限,财政收入增速或进一步下行,而土地出让收入大概率延续负增长,地方政府实际可支配财力受限;同时抗疫和纾困支出加大支出规模,地方政府尤其是基层政府的收支平衡难度较大,要给予充分的转移支付。

8、在当前需求收缩和预期低迷的形势下,货币政策对经济的作用相对有限,集中体现在宽货币难以转化为宽信用;此时,财政政策的减税降费和退税有利于提高抗风险能力,扩大支出有利于提高基建增速,扩大总需求,因此财政将发挥更大作用。但是,也要防止“一切风险集中于财政”的倾向,综合施策解决微观主体面临的困难。

风险提示:疫情反复、经济恢复不及预期

正文

一、大宗商品上涨对一般公共预算收入贡献较大,土地出让收入大幅负增长,疫情对财政的冲击将在二季度体现

总体来看,一季度我国财政收入实现平稳开局,但主要是前两个月打下的基础,3月受国内疫情多点散发的影响,经济下行压力加大,财政收入端受到明显冲击、支出端靠前发力。

第一,受1-2月经济增长超预期、大宗商品价格高位波动以及缓税收入集中缴纳入库的等因素带动,一季度一般公共预算收入恢复性增长,实现平稳开局;但3月以来疫情反复的负面影响逐渐显现,3月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增速快速回落。经济与财政是一体两面的关系。受到疫情相对稳定消费回升、“稳增长”政策靠前发力带动基建和地产投资上升、外需支撑出口高增三方面因素支撑,1-2月经济超预期好转。同时,受到俄乌局势、海外疫情再爆发等供给冲击影响,大宗商品价格仍持续高位,1-2月PPI同比分别为9.1%和8.8%。此外,2021年第四季度制造业中小微企业延缓缴纳部分税费,陆续在2022年初申报缴纳入库,进一步带动财政收入回升。

但3月以来,受国内疫情多点散发影响,实体经济下行压力与预期低迷交织,财政收入恢复进程亦受到影响。一季度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同比增长8.6%,较1-2月下降1.9个百分点;其中,3月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同比增速仅为3.4%,较1-2月回落7.1个百分点。

第二,从财政质量看,一季度税收占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的比重为84.5%,财政收入质量整体保持较高水平,但3月以来税收收入增速由正转负,非税收入加速增长,财政质量边际下降。一季度税收收入达到52452亿元,同比增速为7.7%,低于非税的14.2%。其中,3月税收收入同比增速-0.2%,较1-2月大幅回落10.3个百分点。受到部分地区多渠道盘活闲置资产,以及能源价格上涨带动石油特别收益金专项收入、矿产资源专项收入等增加较多,3月非税收入加速增长14.9%,拉动一季度非税收入同比增速达到14.2%,较1-2月加快0.5个百分点;非税收入占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的比重为15.5%,较1-2月提高3.8个百分点。

第三,分省份来看,大部分省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实现正增长,其中山西、新疆、陕西等资源型省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实现较高增速。截至4月21日,21个省份公布一季度财政收支数据,有19个省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实现正增长。其中,受益于大宗商品价格维持高位,山西、新疆、陕西等资源型省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增速较高,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增速分别达到51.4%、45.9%和34.2%。

二季度经济回升边际效应(边际消费倾向增加会减少GDP)

第四,分税种来看,能源价格上涨、进出口贸易高景气和严监管下个税补交带动一季度资源税、进口增值税消费税和个人所得税高增。但在疫情冲击下,3月个人所得税、消费税、增值税等增速大幅回落;土地和房地产相关税收边际企稳、但整体仍旧低迷。一季度个人所得税、进口增值税消费税、资源税同比分别为16.5%、24.2%和94.2%,显著高于税收收入整体增速的7.7%。3月受疫情冲击影响及高基数影响,个人所得税、国内消费税、增值税增速分别为-51.3%、8.6%和-4%,较1-2月分别下降98.1、10.1和10.1个百分点。土地和房地产相关税收仍较低迷。3月契税、土地增值税同比分别下降17.3%%和增长25.7%,增速较1-2月分别提高8.5和27.1个百分点。

第五,财政支出靠前发力、进度明显加快,主要源于“需求收缩、供给冲击和预期转弱三重压力”下,上半年稳增长压力较大。财政平衡短期稳增长和中长期改革,民生支出有保障、基建支出保持较高增速。一季度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同比增长8.3%,显著高于2020-2021年同期两年平均增速的0.1%。从支出进度上看,一季度完成全年预算支出进度的23.8%,为近三年最高值。其中,一季度民生相关(教育、社会就业和卫生健康)的支出接近2.7万亿元,占总支出比重为41.9%,略低于2021年同期的42.4%,但仍处于有数据以来的较高水平,反映我国财政支出从基建转向民生的中长期趋势。一季度基建相关(城乡社区、农林水、交通运输支出和节能环保)的支出达到1.36万亿元,同比增长8.4%,较2020-2021年同期两年平均增速提高18.7个百分点,与适度超前开展基建相关。相应地,一季度基建累计同比增长10.5%,较2020-2021年同期两年平均增速提高7.5个百分点。

第六,支出端压中央保地方,推动财力下沉,地方支出占比大幅提升,创2009年同期以来新高。在财政紧平衡态势下,中央部门带头过紧日子、压减自身支出,增加对地方转移支付的规模,推动财力向困难地区和欠发达地区倾斜,支持地方“三保”。一季度中央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同比增长4.5%,仅占全国财政支出的10.7%,创2009年同期以来的新低。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同比增长8.8%,在全国财政支出中占到89.3%。

第七,受土地市场低迷的影响,土地出让收入大幅走低,拖累政府性基金预算收入。2021年下半年以来,商品房销售和土地市场降温明显,尽管四季度以来房地产相关政策有所松绑,但受居民预期转弱影响,商品房销售仍然低迷。一季度商品房销售面积和销售额同比分别下降13.8%和22.7%。在地方政府推地节奏放缓、房企拿地偏谨慎等多重因素叠加下,土地市场维持低温态势。一季度政府性基金预算收入同比下降25.6%,其中,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同比下降27.4%。分省份来看,由于一季度已披露政府性基金收入的省份较少,采用1-2月数据来看,15个省份中有14个省份1-2月政府性基金收入负增长,其中内蒙古、云南、吉林1-2月政府性基金收入分别为-70.3%、-69.8%和-59.6%。伴随调控政策边际放松,热点城市陆续启动新一轮集中供地,二季度整体土地出让收入大概率仍然延续负增长,但降幅可能收窄。在区域分化加重的背景下,部分中西部地区土地财政下行压力可能进一步加大。

第八,在专项债发行进度加快以及去年低基数的双重影响下,政府性基金支出进度加快。在专项债加快发行使用背景下,一季度政府性基金支出同比43.0%,不仅大幅高于2021年同期的-12.2%,也高于2021年的全年增速-3.7%。开年以来,专项债发行使用加快,一季度新增专项债共发行12981亿元。其中,提前下达额度累计发行1.25万亿,完成提前下达额度的86%;各级财政部门累计向项目单位拨付债券资金8528亿元,占已发行新增专项债券的68%。

二、短期来看,二季度财政收入增速或进一步下行,加剧财政紧平衡态势,需关注疫情对基层财政冲击的风险

短期来看,疫情影响未充分显现,二季度经济或面临更大下行压力,叠加大规模留抵退税政策、延续部分税收优惠政策执行期限,财政收入增速或进一步下行、加剧财政紧平衡态势。需在保障支出力度对冲经济下行压力的同时,关注地方财政风险。

一方面,国内多地爆发的疫情影响尚未在3月数据中充分显现,二季度经济或面临更大下行压力,致使财政收入进一步放缓。一是疫情冲击或集中在4月乃至二季度。若疫情反弹和严格防控持续,工业生产和出口将受到更大冲击。二是房地产惯性下滑势大力沉,房地产销售和投资过快下行,进一步加大经济下行风险。同时,房企拿地意愿低迷,土地财政持续承压。三是当前经济需求收缩和供给冲击将加剧预期转弱,居民和企业的消费、投资意愿低迷,市场信心不足,导致需求进一步收缩,形成恶性循环。

另一方面,1.5万亿元的大规模留抵退税政策自4月1日起正式实施,叠加延续部分税收优惠政策执行期限,短期内将进一步加剧财政紧平衡的态势。国家税务总局19日发布数据显示,4月1日至15日已有4202亿元留抵退税款退到52.7万户纳税人的账户。其中,小微企业是受益主体,已获得退税的纳税人中,小微企业51万户,占比96.8%,涉及退税金额2422亿元,占比57.6%。事实上,小微企业作为本轮留抵税退的优先安排对象,存量留抵税额将在6月底前一次性全部退还、增量留抵税额足额退还,将持续加大二季度财政收入下行压力。

总体来看,二季度财政收支矛盾将加剧,部分地方政府收入增速或大幅下降,但同时防疫和纾困支出增加,减收增支加大基层财政压力。

在当前时点下,财政既要对冲经济社会风险,更要确保自身风险可控;既要发挥财政逆周期调节的总量调节功能,更要发挥结构性改革的作用,在多重目标下行走:实现发展与安全的平衡、稳增长和防风险的平衡、减税降费和财政可持续性的平衡、短期经济社会稳定与长期内生增长动力的平衡。

一是中央财政需继续加大对地方转移支付力度,推动财力向市县基层下沉,避免地方因财力不足而在支出力度上打折,兜牢“三保”底线。

二是加快发行专项债,加大对优质项目的投资力度,扩大有效投资,尽快推动基建投资靠前发力,对冲需求收缩尤其是房地产下行和消费不振的形势,同时扭转低迷的预期。

三是积极落实好减税降费和退税的政策,落实好缓缴社保费,改善现金流,提高市场主体抗风险能力。但在着力扩大减税降费力度的同时,要注重精准发力,聚焦中小微企业纾困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和科技创新等领域。

四是对弱势群体发放失业补助金、临时生活补助,兜底社会保障和民生,确保社会稳定。

三、从中长期看,财政政策将进一步从幕后转向台前,充分发挥其在国家治理和宏观调控中的作用

当前全球经济低增长、低通胀、低利率和高债务的“三低一高”格局可能发生改变,90年代以来低通胀格局的底层逻辑正逐步发生结构性变化,中长期通胀中枢水平将有所抬升。从短期看,当前俄乌冲突、疫情反复等供给端冲击推动全球主要经济体出现高通胀,美国通胀更是创四十年来新高。从中长期看,90年代以来推动全球低通胀的和平红利、经济全球化红利、人口红利、环保成本红利四大因素逐步消失:一是地缘冲突的长期化导致安全成本上升,军费开支和战争融资产生滞胀效应;二是逆全球化导致贸易成本上升,产业链本土化阻碍比较优势的发挥;三是人口老龄化导致劳动力成本上升;四是碳中和导致上游原材料成本上升。

在全球货币政策进入加息周期的背景下,财政政策的重要性将不断提高,要处理好四对关系。一方面货币政策在对冲经济下行压力将有所掣肘,在部分高通胀时期甚至不得不被动收紧;另一方面,经济中的需求不足往往伴随预期转弱、储蓄率提高,出现货币政策难以提振有效需求、向实体经济的传导路径受阻等问题。在此背景下,作为国家治理的基础,财政政策将进一步从幕后转向台前,服从和服务于国家重大战略,稳定宏观经济运行,支持新发展格局构建,提高发展的安全性,防范化解风险。

一是厘清政府与市场关系,深化国家体制、行政事业单位改革,强化绩效管理,简政放权。如果政府长期大包大揽,家长制的大政府必然收支庞大。只有简政放权,市场的归市场,政府的归政府,才能激发经济活力,避免一切风险集中于财政。但是裁减冗员精兵简政,必须配合市场化的改革,比如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、破除地方保护主义、放开市场准入、改善营商环境、提高就业的吸纳能力等,否则改革将导致新的社会群体性问题。

二是调整中央与地方关系,并推动省以下财政体制改革。一方面,要划分中央和地方事权和支出责任,上收部分事权到中央,减轻地方政府事权和支出责任。另一方面,需清晰界定省以下财政事权和支出责任,厘清省以下政府间收入关系,完善省以下转移支付制度。比如加快基本公共服务领域省与市县支出责任划分改革,上收部分公共服务事权至省级统筹;提高市县税收收入增量分成比例等。4月19日,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二十五次会议审议通过了《关于进一步推进省以下财政体制改革工作的指导意见》,省以下财政体制改革有望加速推进。

三是协调短期稳增长和中长期改革的关系。财政支出从基建到民生的转变是未来方向,但是短期内仍要稳增长。未来财政政策在支出端仍需要保持对经济必要的支持力度,保障重大项目落地,并推动新型基础设施建设投资。“十四五”规划指出要“适度超前布局国家重大科技基础设施,提高共享水平和使用效率”,重大工程项目聚焦科技创新、基础设施、生态环境建设等领域。在此背景下,为达到适度稳增长与助力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双重目的,财政政策应用足可用空间。

四是协调减税降费与财政可持续性的关系。减税降费不是万能的,经过连续多年的大规模减税降费,减税降费的边际效应递减,且会导致政府宏观调控能力下降,财政形势将更加严峻。以税收收入/GDP衡量宏观税负,当前我国宏观税负已处于国际较低水平,不宜再推出大规模减税降费。财政政策要从大规模的收入端减税降费转移到支出端发力,要从数量规模性减税降费转到效率效果型减税降费。此外,减税降费要与税制改革结合起来,比如推动房地产税试点,提高资源税、扩大消费税的税目覆盖高端服务业等,即通过对部分税种结构性加税来促进高质量和绿色发展、促进共同富裕、激发市场主体和地方政府的积极性。

本文源自金融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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